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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忘退稿信

        2013年05月24日 09时11分 

          在我书桌的抽屉里,有一只较大的信封,里面放着的全是当年初学写作时,各报刊编辑部随同稿件退回时亲笔写的回信,信的落款,大多是盖编辑部的公章。偶尔有几封信是编辑署了名的。记忆中,还有许多退稿信是千篇一律印在纸上的,上面写几行文字:某某同志,来稿收悉,经我们研究不予刊用。现将来稿退回,希望你继续来稿。对这部分退稿信,我没有留存。那几行不冷不热的官样文字,实在难以激发起投稿者将其保留珍藏的欲念。 

          现在留存的20份退稿信,都能撩起我对过去学习文学创作的那份回忆,那份眷恋,看到自己走进文学殿堂前行的一步步足迹。想必每一个初学写作者,都会经历退稿这一关,越过了这个坎,就会有一片新天地了。 

          留存的最早一封退稿信是《萌芽》编辑部寄来的。那是1963年,我20岁不到,雄心勃勃地给《萌芽》编辑部投稿。因为这本杂志是培养文学青年的摇篮,我按编辑部的地址寄去了稿件。一个多月后,我的那篇稿子,从沪宁线绕了一个圈子,又平平安安发回到我的手中。不同的是编辑在稿件中附了一封《给散文作者的一封信》,是铅印的,写得也比较长。翻过来的第二页末尾,有编辑写的三句话。一句是大处着眼,小处入手,要注意写细节;一句是文字要朴实,改变学生腔;一句是多读些现当代作家的散文名篇。我如获至宝,尽管稿子没有发表,编辑老师的这几句话,仿佛是一盏指路明灯,一下子使我顿悟了不少东西。乃至20年后,我作为青春文学院一名辅导老师,面对当年和我一样大的文学青年,我积自己多年的写作经验,也说出了三句话。搞文学创作的人,一要过思想关,二要过生活关,三要过文字关。思想关是对事物的洞察能力,生活关是对生活的体验深度,文字关是对文字的驾驭能力。没想到我的这一番话,也博得一阵不小的掌声。 

          印象最深的一份退稿信,是《雨花》编辑部寄来的。这份退稿信,彻底扭转了我的文学创作走向。信写的不长,语句却十分中肯:读了你的这篇散文,觉得你有一定的文字表达能力,也反映了生活中一些美好的东西,但我们觉得,所写的主题深度不够,开掘不深,显一般化了。现将来稿退你,希望你继续努力,去写生活中激越的东西。这位编辑在信尾落了名字:曾传矩。 

          就是这份退稿信,使我明了文学的基本功能,就是要努力去反映我们这个时代的主旋律。不像现在文学创作处在边缘化的地位,不再是人们精神唯一的寄托,不再是社会精神生活的唯一主流话语,然在文革前这一使命是十分强调的。是绝不允许作者去醉心于琐碎家事、豪门恩怨、妻妾争宠、秽行丑闻的描写。几年后,我将这篇退回的散文进行了重新构思谋篇,挖掘深化,这就是后来发表在《新华日报》副刊上的那篇《窗影》,并有幸被电台配乐广播,还收入了江苏30年散文选。 

          生活竟然有这般巧合。1979年,一份面向文学青年的杂志创刊,我受聘这家刊物的室外编辑,在一次编务会上,一位年长的编辑引起我的注意。后来和这位编辑熟悉了,原来他就是曾传矩老师。文革开始后,文学刊物都相继停刊,《雨花》也不例外,曾老师下放苏北农村,直到前几年落实政策回来,刚好市文联创刊这份杂志,到这里来了。我提起十多年前他处理我的稿件的往事,他早已想不起来了,这样的事对他来说是很常见的,他觉得,那是他工作的本份,应该这样做的。可于我,则很难忘却,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这是我从内心发出的感激。 

          后来,我在十多年的室外编辑中,都能认真的处理青年作者的来稿,给他们复信,有时能写上几张纸,和他们交流,不复想到自己初学写作时的情景。自己就是这样过来的,和他们的心情一样,总希望能指出作品中的不足处。 

          如今,给报刊杂志投稿,大都不会有退稿,更谈不上有退稿信。稿子寄出来,一、二月没用,也就石沉大海,杳无音信,“落花流水春去也”。这一来是因为,现在报刊都实行自负盈亏,这大量的印刷品邮寄费,使编辑部不堪重负。二来,现在科技发达,投稿也用上了电子邮件,各报刊也建立了网站,开通“网上投稿”信箱。作者与报刊杂志的接触也进入“零距离”,点击一下鼠标,稿件就发过去了。如果是熟人,还可通下电话。但我总感到仿佛还缺失点什么。 

          退稿信现在已不多见了,渐渐淡出作者与编辑之间的沟通领域,渐行渐远。我手头的几十份退稿信,时时使我想起自己文学创作启程的时日,每念及此,总是暖意盈怀,有一种温馨的感觉。(徐廷华) 

          

        文章来源: 责任编辑:陈进 【打印文章】 【发表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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