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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子:赛珍珠与叶兆言的缘分

        2013年05月24日 09时25分 

          和叶兆言狭路相逢,是因为赛珍珠。赛家有女,不是金花便是珍珠的,倒把国人给弄糊涂了。其实赛珍珠是美国人,跟名妓赛金花八杆子打不着,父姓赛顿斯曲克,“珍珠”是本名,到了中国,“赛 ”字有一层意思是“ 美好”,很自然就姓了赛,外国人到中国久居,也喜欢入乡随俗,一般要起个中国名字,于是美国人赛氏之女便成了赛珍珠。 

          人死透了,便会活转来,赛珍珠就是一例。她生前被她熟悉和热爱的人们遗忘得太厉害,却在死了二十五年以后的今天,忽然热了回来。这也是世情常理,因为不单单逝者才需要睡眠,“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是也。 

          赛珍珠在叶先生的老家南京先热了起来。那儿十分靠近赛女士的“中国故乡”镇江,那儿本身也是她生活过多年的地方,再加上,那儿还有一群勤奋而又占据有利位置的研究者,想让人们至少知道,赛珍珠是一个因为写中国人而得了1938年诺贝尔文学奖的美国人。 

          赛女士和叶先生显然是有缘的,大半个世纪前,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女子在现在的南京大学孜孜生产下许多文字,大半个世纪后,一个留平头一脸胡子茬的中国男人钻到南京大学图书馆汗牛充栋、浩如烟海的书堆里去寻觅这批文字,并且据说其中有那么几本,打死也找不出来了。谁也不知道这前后两个人做这两件事的意义,谁都不会把它们联系起来看,因为它们分明就是截然分开、互不搭界的嘛。 

          只有我在一旁偷偷地笑。我似乎知道这一通事的前因后果。我只是一个小编辑,有一天我们漓江出版社老总对我说:“你去南京吧,去拿几部稿子,有赛珍珠写的,也有写赛珍珠的。”好,我收拾收拾就准备上火车;过两天老总又来对我说:“南京你不去了,他们送稿来。”行,送就送吧,谁让桂林比南京更有吸引力,而且这种吸引力还更起作用呢?似乎过了好久人才到,却是飞过来的,没什么旅行团,就一个小姑娘。我开始对南大刘海平教授的办事效率和风格留下印象。小姑娘是他的高足,这次赛氏传记的译者之一。真是人小阵仗大,劈里啪啦连打印稿带软盘资料给我留下一大提包东西,她说他们“老板”让她用命来担保这批“货”的安全抵达———我看她的命可真够沉的———多亏不是地下党接头,一路平安无事。剩下来的苦差就都是我的了,它们几乎把我去年的工作日程全部塞满,我都担心我会不会“吃腻”了赛珍珠。 

          开工前总要面壁发一阵子呆,正是这面壁发呆的短暂工夫,就撞上了叶兆言。我信手拿起一册刚出的《小说选刊》来翻,竟然有一篇叫做《走近赛珍珠》,真是哪壶开了提哪壶,一开始就有了吉兆。隐约记得叶先生是高学历的学者型作家,难怪人家敢把水准定得那么高,把走近赛珍珠的学术过程诠释成一篇小说。后来有人来洽谈拍电影的事,但叶兆言没做成电影赛珍珠的编剧,人家早就不打招呼把这事挪给了另一位文坛快枪手。所以叶兆言的电影剧本就忽然变成了小说,而且在这部小说的发展过程中,那位乡村教师的故事由弱渐强地突显出来,变得与赛珍珠的故事几乎同样重要,似乎人们若是知道着作等身的美国作家赛珍珠,就应该也知道那位在文学殿堂之外徘徊了一辈子却始终没找着门的中国乡村教师。这真是一种落寞,彻头彻尾的。 

          其实哪怕就是赛珍珠,尽管说她的人倒不少,但除了专门研究人员,真正读过她的人可以说是寥若晨星,这与没有很好译介有太多的关系。现在纯文学出版那么不景气,外国文学出版就更是举步维艰,这会儿我们推出一整套赛珍珠系列文集,无异于旷野里拚力的一声吆喝,给自己壮壮胆而已。叶先生走近赛珍珠一挥笔便写成了洋洋洒洒好几万字的小说,我琢磨赛珍珠不想就做了她中译本的责任“裁缝”。这么冷僻的路上,我们居然狭路相逢撞上了,不容易。 

          来源:中华读书报 编辑:许永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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