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的老一辈作家,至少有两位被赋予过雅号,一是称陆文夫为“陆苏州”,一是称艾煊为“艾江南”。多少年来一直觉得这样说很有情味,也能熨贴于他们的创作。却一直没去考证过其实一查便知的出处:有据可稽,前者、后者的版权,分别属于艾煊、海笑。
不去敲定出处也许只是不求甚解的表现,问题在于上世纪末我在应约写一篇谈艾煊的文字时,竟就凭了错误的印象张冠李戴,把“艾江南”的命名说成是一位评家在即兴发言中的“脱口而出”,且多年来浑然不觉,一次同游时老海提及此事也未引起重视,直到前一阵去看望住院的他,面对这位历来关怀于我的老作家、老领导的病弱之身,才深深感到这件未经澄清的事可能对他造成的伤害。 我用了“伤害”这个词不是危言耸听——我想到自己读小学时的一件事:那次老师发动学生在墙报栏上找错别字,叫“抓俘虏”。当时找到一个错字高兴得叫起来,不料一个同学马上过来强摁住我拿笔的手,硬是帮另一个同学把这个俘虏捉去了。小时侯许多事都忘了,但这件事记得很清,因为其时这种虽非“巧取”却可算“豪夺”的事确实伤害了我。这样“换位思考”时我明白,孩子间的那点事也许算不得什么,可作为一个需得严谨而会得产生社会影响的评论者的为文,可能产生的后果和可能形成的伤害就要大得多。
为此,在老海的病床前谈及这事,我忍不住用了鞠躬的方式向他致歉,实在已经是迟到的道歉了。内心真希望他严责一番,他的宽容,更加重了我的内疚和不安,强化了用白纸黑字来还事情以本来面目的愿望。祝愿老海早日康复,也以此警策自己的为学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