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花复刊号发表我写的小说处女作《把家》,不觉已经四十年。这是值得怀念的。能在四十年前喊出农民心声,能作成文学作品,完全是一种感激的因由。
一九七八年由党中央发起的农村改革,是贴切当时,迎合亿万农民的。那是民心的一种默契,那是过好日子的一种催生。
小时候就听惯了这些歌声: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人民的希望。”
人民的希望是什么?
过好日子把好家,这是亿万淳厚农民最朴实的梦想。正是共产党执行着全心全意为人民的宗旨,为人民谋幸福,人民才歌唱大救星。
可是,一些居心叵测的阴险分子抓到权后,把为人民服务变成了愚弄民众的手段,不是把科学和知识送到农村,而是课停校散,把懵懂孩子迁回乡下,增添农村农民的负担。还要对广大农村搞起割资本主义的尾巴。神圣的革命二字在花样翻新中变得畸型了,一个好端端地农村被弄得连鸡鸭家禽都不准畜养了。
这还是“为人民谋幸福”吗?
我原是桥林双垅大队的保健医生,因为自负盈亏,年终挣了七百多元,一下子被诬成走资本主义,打翻在地,把我的两只膀子捆得发紫,简直像熟藕一样。
至于农村里的农妇,在辛苦上工的起早带晚,蹲家前屋后,刨种菜蔬,偷偷摸摸拎上街换钱买油盐,也常常被造反的爪牙踢了鸡蛋,踩了竹篮。一个在合作化初期就是江浦县互助组带头人的丁伯伯,因为支持村民养鸡鹅,被揪到台上,连夜批斗。遍天下的农民家庭,每天粥饭稀溜溜,不得温饱,对这种越来越不像刚解放初期所展望的好日子,越来越让人困惑了。
我的心头,对曾经高唱并印在小学课本上的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愈发情思绵绵。那是多么令人遐想的中国梦啊---
……儿童在欢笑,老人享安康,从前我们受雨淋,今天我们住新房,家家户户喜气洋洋,让洪水听受使唤,叫沙漠披上绿荫。我们的力量移山倒海,劳动的热情无比高涨,我们要和时间赛跑,迎接伟大的建设高潮。……
热衷于心的歌声,不断促使我扪心自问,新中国的人民为什么又被反翦躬腰不团结友爱了?对农村当时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政策,搞得农民生活掘据,吃饭少油缺盐,夜晚没有点灯的油,有了强烈地认识。
我一个与农民同呼吸共命运的百姓孩子,有着与人民一样对美好的向往,所以我清楚,社会主义只会让人民过好日子的。决不会不让人民过好日子的。成千上万的先烈,正是冲着人民解放的好日子,才有义无反顾地前扑后继。先烈们若发现新中国的人民还吃不饱,穿不暖,不急得跳脚,非必要找坏家伙算账不可。造反派搞乱了社会,才是真正应该被社会所唾弃!
果然,困惑着的日子,在一九七八年有了转机。人民为这个转机报以推胸置腹地欢呼,一曲激情充沛的绣金扁,唱出了人民对党的深情厚谊。人民所以情真意切地要这么唱?因为转机不啻似又一次解放,谋幸福,谋生存,终于获得了拨乱反正。于无声处,我也见到了改革开放的惊雷滚动。
惊雷,那一炸而风,暴雨滂沱的气势,让干裂的土地停止了沙化。
雷霆的万钧之力,是正义化身的天鼓。战鼓的炸雷,力拔山兮气盖世。
由于改革迈开了第一步,辛苦的农家能够在家前屋后养畜上了鸡鹅,扒种上了菜蔬,操持的虽还艰难,这一举一动却是十分有力的。因为带着了希望,勤劳的农家人何惜乎力气呢?尽管累了一天,一觉睡了又恢复了饱满的力气,让我看得真切,历历在目,于是一鼓作气,将我身边的事例拿到春女和春女妈的形象中,喊出发自农民肺腑的心声。
当时农民最基本的良好愿望莫过于把好自己的家了。改革,让农民最基本的良好愿望成为可能,我顺应农民最基本的良好愿望,抓起文学之笔,将这种立地顶天的豪情诉诸了笔端,一口气创作了以农民心声为题的文学作品《把家》。一九七八年十月,江苏省唯一的一份文学期刊复刊。就在这个复刊号上,雨花编辑李克因,姚忠瑞,庞瑞艮,胆气十足,以《雨催花发》的改革信心,首选小说《把家》登载,让农民正义的呼喊声一下子响彻大江南北,其影响之力,不径而走,及至浙赣,连同安徽大地,一齐韵动起来,有力推动了农村改革步伐。正是农家的把家心切,一见到改革有了好政策,农村专业户一下子空前活跃了起来,其影响之深,范围之广,令人欣喜。到第二年的春秋,江苏农村的万元户更多了。
能光明正大,为处在贫困线上的亿万农户喊出农民的切身要求,《把家》的呼声,起到了文学服务社会,文学以人民为中心的积极作用。当时的社会环境,正处在“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大讨论中,也正是在亿万农户的冷暖饥饱的实践中,有了动摇不了的最佳答案。
不妨节选一段当年小说主人公的话:
……春女妈面对空院,空栅栏,抹着给汗粘连的乱发,忿忿道: “自留地要砍尽,猪鸭鸡鹅要搞光,看样子还不准我上工呢!这么乱槽糟下去,砸了饭碗连锅端,是想叫我们喝西北风不成呀。要我说,搞资本主义的就是那些造反鬼混的!为什么反让他们神气,不割掉那些拖腿的东西呢?”……
当春女妈听说农村一套经济政策都是四害给捣的乱,她一下站起身,抄了把开锄,朝前跨了两步,向着长满茧花的手心喷的啐了口唾液,双手攥紧了开锄把,憋足气力,挥地将开锄夯举过顶,向着荒废了的菜畦空地狠狠地刨筑下去。……
……深情回忆当年写作,内心又汹涌起了一种惊心动魄。
农民的艰难困苦是那样的沉重,文学在当时也遭到了灭顶之灾。一九七八年开始的改革开放,也让文学期刊有了复刊的契机,为祖国和民族复兴当好马前卒,文学重新大放了光芒。但以后的九十年代与新纪元开始,有些文学人士对文革动乱时“一朝被蛇咬”,连草绳也惧怕了。竟要文学远离政治,造成许多不必要的多元化,以至让人误以为文学似乎无用论了。试想,如果没有改革初期文学的亮剑,窒闷的氛围能一扫而澄吗?文学与改革的紧密结合,文学与农民的合抱成团,农村改革才有了人心向往的气象。小说《把家》以文学的人民性,喊出农民的心声,作成了农民文学的复苏,升华了农民精神面貌,把好了农民的家。
文学的积极性,就在于贴切以人民为中心的政治上。文学也只有水乳交融在这个最能体现党和人民意志的政治生活中,才有史诗的力量,万古长青。
四十年前雨花复刊号在《雨催花发》文栏首推发表我写的小说处女作《把家》,不但在当时对农村专业户起到了鼓励作用,即使今天读来,那一种人民对美好生话的向往,也栩栩如生,纤毫毕现在眼前的。
毋庸置疑,密切联系党的政治理念的文学作品,才是最能代表文学前进方向的。这才是江苏文学的品貌和实绩。因为只有这样的文学作品,才能表达人民的真切愿望。中国共产党为人民服务的全心全意,决定了这条文学的大道。
值此习近平新时代,我们庆祝改革开放四十周年,以不忘初心的精神重温当年工农业各个战线迈出的每一步,所以都那么美好,正因为迈出了最正确最坚实最端行地第一步,正是扣好了第一颗扣子,打下了发展基础,才有了尔后的经济建设的突飞猛进。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成了世界上第二大经济强国,彻底地旧貌换了新颜,比历史上任何时期更接近实现两个百年的美好梦想,好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