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泽：把一颗真心交给读者——小说《尘埃》的写作体会

　　《尘埃》应该是我写的第八个中篇小说，前面六个中篇两个短篇大约写了两年，两年中当然也写了不少诗和一些散文，诗和散文到是发了不少，小说却一篇也没有发出来。当然其中有三个中篇都送审了，要发了，我也告诉了朋友，但到最后由于各种原因，还是没有发出来。不免有些失望。我又犯了一个错误，刚走到河边，还没过河，就把裤子脱了挂在肩头上，不免让人看了笑话。　

　　我有不少文学朋友，都比我有才气，当然也像我一样下过决心，说停下来用两年时间专门写小说，写了能发就继续写，写了发不了，从此就不写了，就此了却一件心事。后来那位朋友写了两年一个字也没发表，就真的不写了，跑去做生意了，挣了钱，日子也就开始过好了，不像搞文学这样贫穷。　

　　在今天这个社会，搞文学也是要有本钱的，你再也不可能靠一支笔一本稿纸打遍天下，你要有钱吃饭，手中有粮，你才能心中不慌，你才能安静写你想写的东西，整天想着挣钱的人是写不好东西的，一个人把自己的灵魂都卖了，他的灵魂会干净吗？我不相信。我之所以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停下来写作，是因为一个人只能坚持做一件事，一心不可二用。　

　　我也停下来写了两年了，单生活费就花掉了三万多块，小说一篇也没发表，诗和散文的稿费连买烟抽都不够。我一写作烟就抽得有些凶，有时一天两包，有时一天三包，我都抽“红塔山”，而且专抽软盒的“红塔山”，有时也抽“红双喜”，但都是上下七元一包为宜。像我这样的经济能力，也只能抽这个，说来是有些寒酸。据说来南京打工的，连通下水道修电器的都抽“红南京”了，但我一直抽“红塔山”，不是说“红塔山”有多好，一是习惯了，二是抽着舒服。再说自己在家里抽，别人又看不见，谁也管不着。吃也不讲究，只要能填饱肚皮就行，实在没油水了，吃一碗大肉面也能顶几天。既然搞文学就不和混得好和有钱的人攀比，尽量少上街，离有钱的朋友远一点，他不跟你说话，你也装着不认识走过，免得尴尬，穷不是坏事，穷能励志，能奋发图强，发挥一个人最大的能量。穷能在贫寒中了解社会，体会感悟生命最本质的东西，你不要太爱惜面子，面子不值钱，爱面子图虚荣是害人不浅的。　

　　眼看口袋的银子不多了，难免也有些恐慌，人是要吃饭的，由于睡得晚早晨起得也晚，我早就改成一天只吃两顿饭了。一是省钱，二是节省时间。专业在家写作也两年多了，我又不在编，不拿一分钱工资，何必吃这个苦，有时还出力不讨好，还有许多娱解，让人心痛。我也曾想过放弃，重新过靠体力劳动吃饭的平凡日子，白天出力流汗，晚上睡个舒服觉。眼晴一睁一闭一天就过去了，眼晴一闭不睁一辈子就过去了。但就是心里总不甘，无法放下文学。总像是在赌场上输急红了眼的赌徒，把身家性命押上去也要再赌一把，看清底牌到底有多惨。再写一年，成了我人生的目标，也是最后的转折；也许最后的希望就在这不懈的努力坚持之中，我一直坚信，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努力，就会有希望。其实我当时也想好了，真的小说发表不了，说明自己没本领，不是舞文弄墨的料，也就彻底死心了。再去摆地摊买旧书，靠劳动也能养活自己，劳动所得就是干净钱，也没什么丢人的。再说心安了，心态也就平和了，我再不想人员关系和发表的事，只是说心里想说的话，把东西写好就行了。　

　　我曾在南方打工五年，想起那些血与火笑与泪的日子，就激情澎湃热血沸腾，我一直想把这段亲身经历写下来，但就是无从下笔，一直在等待发酵酝酿，一直到十五年后我才找到一对农村年轻妇夫到南方打拼的故事，找到了故事的一个核，也找到了在春天萌发的种子，再下笔就不难写了，原来小说是要有故事的，故事可以让你的人物自由地表现。不同性格的冲突可以再现命运，这就是性格决定命运。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书写的。我爱我的小说中的人物。我同他们同呼吸共命运。　

　　小说是从心中长出来的，是有生命的，我不能急于写，我要把它们压一压，直到心平气和了再动笔，我忠于历史同时也忠于自己的心灵。　

　　心平气和了，就不再烦躁，一切听从命运的安排，开始只问耕耘不问收获，于是我就又写出了中篇小说《尘埃》，这次写得比较顺，大略十五天就写出了初稿，字数是五万多字。吸取了以往的经验教训，无名之辈一般长中篇都很难发表，谁会把那么多版面给你啊。后来经过反复修改，才压缩到三万八千字。实在无法再改了，就贴到博客上，开始有了赞扬之声，我也感到不像自己写的。有了些新的气象和微小的进步。有那些不同呢？就是抛开框架，放下了包袱，从真情实感出发，写自己经历过最感人的真实生活，写自己的无奈和疼痛，把心掏出来交给读者，我写这篇东西时感到自己不再是一个作家，而是把心里想说的话平静地说出来。像跟朋友聊天交流一样。说的话越真实越朴素越好。我不相信谁平常说话都用文学语言，文学有时就是生活的真实写照，最平和最平常的语言往往是最好的。　

　　现在《尘埃》终于发表了，我要感谢《时代文学》的执行主编任立先生，从稿子发给他，到排版见刊前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拿到散发着油墨芳香的杂志，我的眼睛红了，鼻子酸了，三年的不懈努力，终于有了结果。我聪明吗？我不爱钱吗？都不是！只是我傻，我是一个还没脱掉泥土味的乡下人。我知道所有的成绩都要付出十倍百倍的汗水才能获得，我是呆子笨蛋，但我懂得文学靠的就是韧性和坚持。我跑得慢，但我是能坚持跑到终点站唯一的一个。　

　　近年来的写作，唯一的进步，就是不为金钱也不为发表而写作，我很穷，但我要活得有尊严，我坚持人格的底线，我坚持不拉关系不强求发表，也不表现张扬自己，淡泊人生。随寓而安，过平凡清苦的日子，耐住寂寞。一切水到渠成，顺其自然。其实发表一个中篇真的不能说明什么，这只是前进奔流中的一朵浪花而己，我只是想和朋友交流分享。是的，把心交给读者，你开心愉悦，我也就更加开心快乐。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自己走的路，从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大爱无疆，相逢一笑免恩仇，我爱我的朋友，有时甚至爱上了我的“敌人”，我能有一点小成就，我真的感谢你们，我在此脱帽向你们致敬。　

　　写作是一条艰辛的路，有时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不知不觉就付出了无悔的一生。　

　　我的家人和我的女儿都在贫困生活中挣扎，我对不起你们啊，来生我保证决不再搞文学，我就是作牛作马也要加倍报答你们。　

　　尘埃落定，真水是无色无香的，我也想做一滴水，纯洁干净，活得真实而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