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会唱歌的槐树》
作者:陆泉根
出版社:现代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7年3月
书号:ISBN 978-7-5143-5516-1
定价:49.8元
我们都是泥孩子(序)
庞余亮
“……我内心的那些泥孩子
我爱他们野鹿之蹄的践踏
我爱他们秘密之泉的灌溉
白天沉睡,我是他们怯怯的梦呓
夜晚醒来,我是他们泥做的嘴唇”
这是多年前写的一首叫做《泥孩子》的诗,当时写的时候,有一个秘密的愿望,那就是写给我们这些被农业社会哺育的人。
被农业社会哺育的人,都是眷恋农业的人,都是对农业社会有无限热爱的怀旧者。
怀旧者,在农业里徜徉,他们总是有着粗壮的胳膊,黑红的脸膛,结实的大脚板。
粗壮,黑红,结实,是因为农业社会中珍贵而艰难的哺育。
怀旧,意味着铭记恩情。
这些怀旧者,都是我内心的泥孩子。
比如泉根,比如晓橹,比如义阳,比如明干,比如我。这些怀旧者,都是农业社会的末一代。对于土地上的祖辈,对于四季,比如耕作和收获,有着天生的敏感和敬意,也就是说,相比接踵而至的工业和互联网时代,泥孩子更情愿停留在泥香遍野的农业时代。
也正是因为这个,泉根才写下《父亲的斧头》《母亲的腰》。这位农业社会里的工匠的孩子,用文学磨快了斧头,去记忆之林中砍下了一担又一担薪木。
有了这,老灶可以升火,老烟囱可以冒烟,老粗瓷大碗可以盛上滚烫的粥。
这是泥孩子心中最温暖的家园图。在这幅黑白色的家园图中,泉根继续写出了《久违的咸菜》《那个冬天那双布鞋》《会唱歌的槐树》《古镇码头》……
咸菜之咸,布鞋之新,都是农业社会在泥孩子的图腾,也是泥孩子们在泥水中反复书写的理由所在。
可怀旧,也意味着在崭新时代呼啸而来的时候,必须经受持久的隐忍的疼痛,也就是缺水时代泥孩子全身干裂的疼痛。
泉根说他是长在城里的苦楝树。但是,最尴尬的苦楝树也会开花。
但那黑红的花,如疼痛之花,开在电线杆上的暑假上,落在姜四爷的二亩三分地里,也落到在守望炊烟的人心中。
泉根的笔下,村庄肾虚,蟹农无奈,卖鱼者迷茫……那铭记的恩情,那隐忍的疼痛,恰恰是文学创作的高产田。
有田地的泥孩子是有责任感的。
而文学就成了他的犁耙,他的水车,他的镰刀,他的扁担,他的磨砻,他的锄头,最终会成为他手中最得心应手的农具。
泉根手中的农具应该是扁担。
被生活压弯的扁担,被汗水浸润得通红的扁担,是他最得心应手的农具。
扁担在泉根这个泥孩子的肩头晃动,但他的重心很稳,就如同这本书的文字。他和他的扁担走在他的田埂上,留下了一行泥脚印。
每一个泥脚印里蓄满了泥腥味弥漫的新泥浆。
那泥浆里蓄满了泥孩子们的艰难岁月,也蓄满了泥孩子内心的骄傲——那可不是一条羊肠小道,泉根走的是他自己的康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