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地处偏僻的东流河镇传染上了一种城市风流病,桑拿浴、泡脚房、洗脸房、美发美容、异性按摩堂而皇之地挂牌上市了。这里成了私营业主老板富商们消费的天堂。于是,此地首富龙老板也专程从上海赶回家乡过几天乡间夜生活。龙老板的产业就在这东流河镇,他现已有三家工厂,其中二家则年内刚从乡政府拍卖而得,可谓春风得意。
金小姐的两只纤纤玉手象两朵温暖的云,轻盈地笼罩在龙老板的强健肌肤上。他躺下的一刹那突然生出一阵阵恐慌,仿佛自己已被抬上了屠台,全身的毛孔灌满凉意。
“不要泰式”一向要小姐重重敲打的龙老板突然改变了前几次的习惯,不要那么强烈的。金小姐把那双尖尖细细的手蜻蜓点水般游走于他的前额鼻眼之间,又慢慢向太阳穴推进。他的身体立即渗出一个寒颤,仿佛那手指是稍一用劲就可以穿过脑子的钻头,他才明白自己比一张纸还脆弱。
“你的手太凉了。”
金小姐努力将双手磨擦了一会,手指微微浮了红色。
“轻点。”
小姐果然揉得轻柔,十根手指在背椎骨四周游走,稍一用劲,他又感受到一种凝重的压力。
“轻点!”
金小姐的手指轻得不能再轻了,指尖似触非触在龙老板的背脊上爬,仅似一队蚂蚁在行走。
“嗯,轻点。”龙老板喃呢了一句,安全地闭上眼睛,趴睡着象个婴儿,鼻子在按摩床头的凹洞里轻轻哼着。
金小姐慢慢停了手,仍摆放在他的腰椎之间。他突然惊醒了,“别停......”他身体一动也不动,仍象睡着一样。
“按下面,要不要脱裤头?”
“不要,你往下按吧。”
金小姐觉得今晚龙老板很奇怪,不同前几次了。她只有贴着裤子往下揉捻,手上加点劲,以便达到抚摸中让他有一种和小姐在一起而又不妨碍他慢慢入睡的境界。他不要她的手离开,也不要中止这种催眠的感觉。
金小姐的手又一次停住了,她摸出龙老板左大腿根内侧长有一个核桃大的肉瘤,她的纤手抽搐了一下僵在那里。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手了,睁圆眼睛去细看,那肉瘤确实牢牢长在龙老板大腿上,还有两根细黑的稍卷曲的毛!她不敢再去碰龙老板的身体,浑身涌上一种莫明的战悚。
“别停......”
“到钟了。”
“我加钟......”
“先生......”金小姐手发软,害怕再碰龙老板下身,“今天我的班到点了,你找别的小姐吧。”她几乎近于哀求地说道。
“我包你一晚......”
“不行,已经是最后一个钟了,你是我最后一个客人!”
“我给你再加小费,签一千元行了吧?”他从床的凹洞里抬起了头。
“不。”
“五千!”他的头终于抬了起来,紧闭着的眼睛一下子睁圆了直盯住她,使她真切地看到了他眼中的凶光。
“不行!真得不行,你找别人吧。”金小姐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眼睛,内心发出惶惶之感。
“我就要你这种女人!说吧,倒底要多少?”
“你签单吧,我出去一下。”金小姐真得很害怕,将小费单往按摩床上一放,转身往外而去。
“臭婊子!”他将小费单撕得粉碎,朝门外喊一声:“加钟!”
两天以后,东流河里飘浮起一具面目全非的男尸,经法医验定,此人是大名鼎鼎的私营业主龙老板。出殡那天,东流河畔来了许多人,东流河乡的刘乡长等一干人都来吊唁,非常隆重。人很多,大家都没注意金小姐混入其间,也没注意她异常的眼光。金小姐几次靠近尸身,想看清楚龙老板。
金小姐自从看过死人后一直做恶梦,那一行干不成了,她一触到男人的肌肤手就发抖,于是就去酒楼做服务小姐了。没干几天,她还觉脑子乱得要发昏,因为有天夜里,她从很高的酒楼上为客人上菜,无意间向楼窗外一望,远远的东流河边停了一辆小轿车,里面钻出一个人来,象是龙老板......金小姐很快逃离了东流河镇。
晨雾愈发浓了,面包车笃悠悠走着,沿途上上下下的旅客都消散于浓雾中。不知什么时候在我的邻座上来了一位年轻标致的姑娘,她身上的淡淡香水味引起我的注目。姑娘也发现了我的眼神,轻松一笑,她的口红湿漉漉的,有一片雾汽从眼前飘过。
“好大的雾,头发都湿了!”姑娘将披散的头发用手帕拢扎起来,瞿瞿瞿,她从小坤包里摸出机子一瞧,又笑了。她不急于按机子上的键,任它叫,瞿瞿瞿,等它叫累了,间隔了一段时间重新响起时再按下去。
“喂......是我,怎么,昨晚又没睡好?尽瞎想什么呢,呸......嗯,嗯嗯,那个事办妥了,嗯......你说什么,有人又看见了龙老板?是不是碰到鬼了?”姑娘的脸色变了一下,秀眉绉竖成飞翔状,红嘴唇撮了撮深吸一口气,“喂......我现在车上呢,快到了,你猜我给你买了啥,你猜你猜,你猜不着那就让你再瞎想一会吧,你说什么?想我?......你真坏,我不听你说了,我要关机了,快没电了,拜拜!”
姑娘关了手机,扭头向我看看,想从我的眼神里看出我偷听到了些什么。我正想着她刚才说的那一句看到龙老板的话,勾起我对龙老板故事的更大兴趣,也就侧身望她,好象眼睛亮亮地,看得她眼里闪出一阵陌陌的慌乱。
此时,车上来了几个小青年,成扇形状占了空位子。其中一个将皮革公文包往两腿上一放,手里甩出一付扑克牌,抽出几张老A摊开来,嘴里吆喝道:“来来来,大家一起来玩个游戏,解解旅途寂寞!”一边说一边两只手不停地将那几张老A在膝上搬来搬去,“谁来谁来?试试运气!”
几个小青年开始争先恐后地下赌资,三下五下赢了几百块钱,惹得几个中年男女心里发痒,眼馋着慢慢加入战局。仅几个回合,中年男女都输了。
丢飞牌骗钱,真可恶!我正想站起来揭穿这些人的把戏,那位姑娘用手拉住了我,并向我妩媚一笑。
“你们合伙骗人!我不赌了,还我金戒子!”一位上当的妇女痛苦地哭起来,那伙小骗子冷笑着说:“没门!”。
我又要站起来,那位姑娘的手拉得我更紧了。我心里很想责备姑娘,但看到她善良机智的眼神,我只好按兵不动。
“还我金戒子!”受骗的女人哭喊的声音愈来愈大,这几个小骗子有点发慌,纷纷离座要下去。
“别让他们下去!”受骗的女人清醒地哭喊。浓雾中一个站牌晃过去,司机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开门,快开门!”小骗子们涌在车门口急着吼叫,司机的身子更强烈地抖了抖。我终于拉开姑娘的手,站起来,刚要说话,姑娘先我说话了。
“你们把东西还给她!”
受骗的女人感激地望望姑娘,车里静静的。
“把东西还给她!”
那几个小骗子惊骇地盯住敢于出头的姑娘,那个丢飞牌的主脸上突然呈现一丝疑虑之色,细细辩察后怅然一喊说:咦----
车子里很静。一团团细雾从前窗钻入再飘出后窗,小骗子们的脸上都湿漉漉的,显出几份狼狈。
“要不要我再说一遍?”
车里非常静,车走得慢,只听到小骗子们喘粗气声。
“快把戒子还给那女人!”丢飞牌的主推了推同伙,同伙疑惑着小声问她是谁,丢飞牌的说了声:“她是龙......”声音很小很小。
受骗女人的金戒子失而复得,喜不自禁。车门突然轰地一声打开了,小骗子们狼狈地跳了下去,在车后的雾中作鸟兽散。
面包车又恢复了平静,我心中却有点发怵。我将身体往边上移了移,悄悄用眼的余光睨一睨身旁的姑娘。她是龙什么呢?我陷入沉思的困惑。那曲《人鬼情未了》又伴着车子缓慢的轻颤在浓雾里幽幽飘荡。我微微闭了眼睛,重续龙老板的故事。
东流河镇的闭塞落后初时是因为交通不便。古老的东流河曾经通着南黄海,后来泥沙淤塞已成死港,三四十丈阔的河道又将古镇活生生地包裹在没有出路的大海边。头脑活络的龙老板们早就渡过东流河自寻活路去了。十几年过去了,他们又杀了回来。
“刘乡长,那个新开张的新都宾馆有好玩的东西,我请你!”
“是吗,那恐怕不妥吧?”
“哪有什么!我们谈生意归谈生意,聊乡情归聊乡情,河水跟井水浑身不搭界,你怕啥嘛!”
“那有啥?”
“喔唷大乡长,你真是官僚主义,去了你就知道了,快走吧!”龙老板在酒楼吧台签好单,用手机拨了一个码,“喂,金小姐吗,今晚要两个钟,几位?两位,要全方位服务,没问题吧?......就这么定了,等会见!”
刘乡长心跳跳地躺到金小姐温暖的纤手底下,龙老板朝他和金小姐温和一笑,说:“要什么尽管与小姐说,其它就不用你管了,我就在你隔壁。”
“你放心吧,我不是老虎。”金小姐惬意一笑,转身将龙老板轻轻关于门外,再轻舒纤手把刘乡长笼罩在温柔乡里。
一团雾汽窜进车厢,湿蒙蒙擦凉了我的脸。在我眼的余光里,身旁的姑娘正戴着耳机听随身听,一双大眼睛微闭着,无所事事的样子。车好象停了一下上来几个人又走着。我把眼睛又闭上了。
经不住龙老板几番水磨功夫,刘乡长心里就想把镇上的两个乡办厂卖了,穷办厂穷归穷,拢拢家底三四十万是打底价钱,这对龙老板是九牛一毛,他就向龙老板伸出一只手。
五十万?让我想想再说。龙老板说。
龙老板又邀刘乡长玩新都宾馆,请金小姐用纤纤玉手细细梳理拿捏刘乡长的神经,疏松一下沾了泥土味的筋骨。在金小姐的温柔乡里,刘乡长终于什么都敢要了。
“好卖孬卖总是要卖的,让它烂在那里倒贴本,还是搞活放开先抓些钱在手要紧,就让象龙老板这些能人来经营吧,咱东流河镇兴许还搞出个新气色呐......卖了厂再集资造个桥,咱们也就从老祖宗那里突围出来了,什么新鲜玩意儿都引进引进,彻底挖了这穷根......”刘乡长开始在乡里宣传说。
“咱东流河镇的地理位置实在是个屙不出钱来的穷窝,造了大桥,什么现代化就可以飞过来了!造桥需要很大一笔资金,咱先把两个亏本的厂卖了,再筹措些,向上面贷一点,就可以立起来......”刘乡长继续宣传说。
“卖厂不是白卖的,一可以筹钱造大桥,二可以刺激乡镇经济竟争与发展......我设想用公开拍卖的形式,招标的形式,谁出钱多就卖给谁! ”刘乡长胸有成竹地说。
乡里召开卖厂拍卖会了,东流河镇挤满了人,熙熙攘攘,不过都是看客,看个新鲜。刘乡长亲自掌槌,皮鞋厂开底价十万,电器厂开底价二十万。台下面龙老板笑在心里,没有动作。刘乡长伸长脖子朝龙老板那里望了望,嘴里咽下一口唾液,不好意思地木然敲一下,人们竟哄地一笑。
“三十一万”龙老板举起了小木板。
全场静静的,大家都看着龙老板,脸露妒意。
“三十一万......”刘乡长连续喊出三下,台下已无人加价。刘乡长无奈地敲定了槌音。
嘭嘭嘭!有人在凶狠地敲打面包车的门,紧接着窜进来两个头戴面罩的歹徒,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我的心狠劲地抖了一下,感觉是看一出武打电视剧,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脑袋里的故事全没有了,手心里慢慢沁起了汗。我想到了坐在我身边的姑娘,悄悄再用眼的余光看她。她如果是财大气粗的龙老板的什么人,在地理偏僻的东流河一带谁敢动她?据说龙老板白道黑道都有人......
“谁都不许动!快把钱拿出来,大家识相点!”歹徒气焰嚣张,尖刀寒光闪闪,直逼车上每个人的眼。
这该死的雾!
身旁的姑娘好象仍沉浸在随身听优美的旋律里,我微微感觉到她的手在小坤包里动了一下,然后轻轻挪到我膝上,并用脚跟碰我一下。这些微小的动作都在很熟练的过程里完成的,在歹徒的鼻子底下,在整个车厢恐怖的氛围里转移到我的手里的。我不知道她是否已将危险转移给了我,或者将恐怖交于我。我在这一瞬间真有些恨她,转而又想她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我应该保护她。于是,我又为懦怯感到一丝惭愧。这些想法只是在紧张的一瞬间倏匆而过。事后回忆,有的人曾说过人在最紧张的时候什么都不会想的话似乎有点不正确,我当时确实已将后果与道义飞快地想了一遍。那位姑娘心里想些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恐怖终于逼到我们身旁,我几乎没有看清楚整个过程,一个歹徒已匍伏在那位很漂亮的年轻姑娘膝下,并且非常乖软地哼哼着。姑娘做完这件事,将随身听从头上拿下来,很认真地用手理了理稍乱的头发,在乘客们惊恐的眼光里很潇洒地向仍呆立在车门边的另一歹徒扑了过去。
这一次我和乘客们都看清楚了,这是一组很优美的特写镜头:
姑娘美丽的黑头发好象仙女下凡般飘了起来,柔美的身体婀娜轻盈地从已倒在地上的歹徒身子上小燕子般飞翔而上,她整个身子侧转成一片薄薄的挥舞着的长刀,刀锋直指门口的歹徒。咣当一声,歹徒在姑娘美丽潇洒的反击中被重重地撞倒于车门旁。姑娘的脚已踩住了歹徒拿刀的手,踩得他嗷嗷乱叫。
“打死他!贼强盗!”乘客都激动万分地喊起来,司机也停了车,愤怒地叱骂这两个害人精。我此时早已被不露外相又武功高强的姑娘惊呆了,竟然没有领会和执行她早就交给我的任务----用她小坤包里的手机打110报警。 几个农民模样的乘客兴奋地从行李中摸出绳子将两个歹徒捆了个结实。姑娘很快恢复了平静,微笑着坐在我旁边,从我手里要过小坤包,熟练地拨通了电话,扭头又向我莞尔一笑。她的脸红红的,很象一朵红玫瑰。
“公安局的?”我们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对话。
“嗯”
“贵姓龙?”
“嗯”
“去破案?”
“嗯”
“我是市文联的,下去搞剧本。”
“嗯”
今天的浓雾搞得满世界白茫茫的,小面包车经历了几个突发事件后走得更小心翼翼。“东流河那件凶杀案是不是同一个叫金小姐的姑娘有牵联?查到她下落了吗?”
“你说什么?”龙姑娘竟然瞪圆了双眼惊奇地望了望我。
“那个金小姐好象看到了什么秘密,只要找到她此案就有眉目了。”我将自己设想的案中故事当作现实说给威武的姑娘听。
“此案中涉及到的龙老板应该是两个人。”
“啊!......你快讲,倒底是怎么个结果,你还真有想象力,你会写侦探小说?”
看到现实里的女英雄也对我虚构的故事感兴趣,我精神亢奋起来,乘着这茫茫大雾里催人入睡的恬静,我的创作灵感象云般飞翔起来,我看到那两个束手就擒的歹徒竟也忘记了他们的处境竖起了耳朵听我胡扯。
半个月亮吊在东流河镇上空,在东流河水的波浪里跳来跳去。苍白的月光下有两条人影徘徊于河边。
“哥,你就把皮鞋厂让给我做吧,你已有那么多的钱,还图个啥!”
“别做梦了,看你这德性!你刚从里面出来,就安安份份过几天日子吧,缺钱化我可以给你。”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今天靓了,忘记你当年搞走私发大财是我为你出生入死!”
“今天不说这些!说吧,你要多少钱?”
“把皮鞋厂给我!”
“这不可能,要是搞砸了,我在这东流河镇就没了脸面!”
“你当然要这脸面!你搞贴了刘乡长才弄到这两个厂,三十一万?光设备就不止这个数,你给了刘乡长钱,当我不知道!”
“你发神经啦,小声点好不好!”
“我怕什么,我有什么!你是个忘恩负义之徒,我......”
“你真是个疯子,吃官司的坯子!娘怎么生你这样下作的儿子!你滚......”
“你骂我?我今天要打死你,看你还靓不靓!”
龙家兄弟就在这波浪滚滚的东流河边凶狠地扭打起来,一个似狼一个似虎,他俩呜咽着咆哮着翻滚着栽进了四季温暖的东流河中。古老的东流河用神秘的语言熨平了俩兄弟身体上的创伤,并将其中的一个带进了无忧的天国。
我的故事讲完了,善良的司机又放了那曲《人鬼情未了》。漂亮的女警官仍靓眉紧锁,发呆着望着我,她好象有许多感想,从她迷惑的眼光里我也猜她在想什么。我将眼光移向别人,那几位农民模样的乘客已在木木地打盹,那两个被麻绳捆绑的歹徒的眼睛里却泪光闪闪。
在大家的沉默中,汽车终于走到了东流河边,浓雾遮盖了大半条河面,氲氤之气在渡口飘来荡去。此时的东流河非常平静温馨,随着听到了远岸传来突突的渡船机器声,才看见此处的河水慢慢漾起的波纹。河的对岸就是古老的东流河镇,浓雾已将它锁住了,只要听见渡船的突突轰鸣声,我就已看得见彼岸新旧杂驳的街道了,因为它就要向我走来。裹着雾同我们一起走来的那辆面包车复又返身重归那雾中去,司机友好地向我们招招手,伴着他最喜欢听的《人鬼情未了》飘失于归途中。
我们上了那条渡船,慢慢离岸而去。漂亮的女警官已经和我很亲了,她友好地把她的随身听让我听,并将我拉到船头,迎着扑面而来的雾汽用手指着前方的河水说:“那个龙老板就是从这里掉到河里去的,那晚他喝醉了酒,刘乡长陪着他,就站在他身旁。”
我沉醉在随身听优美的旋律里,没听清楚那位漂亮女警官的权威性发言。但我好象听到了我们来的那边有剌耳的警笛声,雾中警灯闪烁......
朱国飞,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现居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