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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品:挚爱超越“野果”的甜蜜——读韩开春的散文集《野果记》

        (2021-04-29 09:52) 5953242

         

          韩开春在散文中喜欢讲故事,他的故事大都来源于他的少年经历和乡村生活。因此,读韩开春的散文总是从头道来,娓娓而谈,有花鸟虫鱼的生命舞姿,有乡村野事喜忧哀乐,有天真烂漫的儿童谐趣,更有对知识的追求、对往事的记忆和对逝去岁月的淡淡哀愁。他创作勤奋,新作不断,《野果记》(二十一世纪出版社2019年4月版)就是他刚刚出版的一部散文集。这本书依然保持着他特有的叙事风格,也依然徜徉在大自然的天地间,寻求那种纯粹纯洁的美好境界。但内容和主角换了,这书的主角是“野果”了。其实这书中的“野果”不少已不再是野果,而是我们生活中堂堂正正的水果了。如:“枇杷”“梅子·杏子”“癞葡萄”“桑枣”“胡子癞”“麻栗·锥栗·板栗”“白果”在人类的培育下,早已经升级为水果或坚果无疑。在《野果记》中有些无毒无害,也能食用,但野果的野性让人对此没有兴趣。比如:“梧桐子”“乌桕子”“樟树子·朴树子”“拐枣”等,在我们眼里这些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野果。

          《野果记》是在寻找人类文明的源头吗?完全不是。韩开春则是选择这些“野果”为话题,讲述着“韩式”的故事,讲到可爱处让你会心一笑,讲到动情处还会让你眼圈一红。之所以“野果”的话题就能有如此效果,我想大概有这么几个方面的原因吧。

          一是童年记忆最能唤醒共同的纯真。或许我们的童年就是一本教科书,虽是不够富裕,但贫穷却生活的有乐趣,成年人听了这些故事心中感慨唏嘘,陈年往事会翻上来,回味无穷。而孩子们听了也很有趣,虽是陌生如隔世,但也可感受那一番纯正。如:“这对我来说真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对于一个饥饿的肚子来说,什么最有诱惑力呢?当然是那些可以饱口腹之欲的食物了,而榆钱正是这样的一种东西,它是一年当中大自然馈赠给我们的头一份礼物。”又如:“榆钱的吃法就比较多了,除了可以像榆叶那样凉拌和做成菜团蒸熟了吃,还可以用它来做馅,把榆钱洗净切碎后加入虾仁、肉或者鸡蛋调匀后,包成水饺,味道极其鲜美。当然,这样奢侈的吃法在我小时候一年也难得吃上一回,要是没有多年不见的亲戚或者特别的客人上门,我妈妈是不会舍得为了让我们解馋而包上一回这样的饺子的,这倒不是因为她小气不大方,实在是当时太穷,平时难得买上一回肉吃”。(《榆钱》)韩开春的散文中尽是这些有滋有味的故事,这些故事在时间的淘洗中,而今更显得意味深长。

          二是自然常识与科学知识提高了认识,开拓了眼界。韩开春的《野果记》就是一本集知识和探寻知识的故事集。其中的每一种“野果”怎么来的,又多少年没见过没尝过,又经过怎样的曲折故事再次见到了。在韩开春对的笔下你会跟着他从不认识到困惑,再由困惑解开到最终认识这种水果,一路下来,你获得了知识,了解这方面的自然常识,收获满满,美哉怡情。比如《胡子癞》就写的曲折而生动,并且引出子弟兵抗洪抢险在大堤上发现胡子癞的树和果子,一段佳话紧扣着胡子癞这个“野果”推进,一方面证明了“野果”作为一道水果的存在是事实。另一方面有纳入“桃”与“李”的关系情谊之中:“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在大堤上看到那棵胡子癞,看着那群活泼可爱的战士,我的心中竟是一动,仿佛心弦被谁轻轻拨动了一下,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词‘李代桃僵’来,想起诗歌‘桃生露井旁,李树生桃旁。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树木身相代,兄弟还相忘。’觉得老百姓就是桃,而子弟兵该是李,李树可以代替桃树而死,这样的情谊非同小可。同样的,老百姓撤出了,子弟兵却担负起了守堤的重任,如果需要,战士们是会用自己的生命去保卫老百姓生命财产的安全的,这既像桃又像李的胡子癞不正是桃树和李树的结合体吗?”在写《梧桐子》中,作者考察了梧桐的前世今生,分清了“法国梧桐”并不是梧桐的事实依据,将美丽的树嵌入美妙的传说中,知识耶常识耶:“青桐才是古人所说的梧桐,所谓的中国梧桐指的就是它,它的树干很直(泡桐也有这个特点,日本人把泡桐当成梧桐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原因),年轻时树皮是青色的——这应该是它青桐这个名字的由来,这使它在众多的树种中显得尤为突出,非常独特,一眼就能被人认出来,很漂亮。我觉得我们的老祖宗选这种树来让凤凰栖息是有道理的,也只有这么漂亮的树木才配得上那么美丽的鸟儿。”韩开春的叙述和知识硬货已经悄悄流入读者心中,而读者正是在他这种诱导下成为风景中的风景了。

          三是朴实而纯净的语言叙述成为一种风格。韩开春的“韩式”叙述一直保持着诚心的态度,就是将叙述作为一种交心的过程,没有高下之分,只有平视的角度,即便对面是少年和孩子,他的这种诚心叙述也不会改变,所以,他的叙述就成为一种定式,语言朴实,娓娓道来,一丝不苟。尤其出典的地方他依然从容不乱,给听的人获得完整的故事的同时,还有获得对自然知识的学习,对社会变迁的认识,对未来世界的向往。这才有我们称之为“韩式”叙述的稳定风格。这样的风格不仅仅是我们读到的这本《野果记》里存在,在他已出版着作中就已经认识,比如《虫虫》《水精灵》《雀之灵》《与兽为邻》《陌上花开》等。“一到春天,棠梨会开白花,满树白花花的一片,像是冬天的雪花突然折回头来盖了它一头一脸。秋天棠梨熟了,经过它的身旁,我也会顺手摘几颗丢进嘴里。棠梨的个头太小,比黄豆大不了多少,因此时庄的人也叫它豆梨。它的味道不是太好,即使长熟了,也还是有点酸涩,而且有许多渣,只能咂咂味道,真能吃进肚里的东西不多。”(《乌桕子》)这是亲历亲为的叙述。再有:“我小时候生活的那个年代,家庭出身非常重要,它影响到一个人的前途和命运,比如,出身不好的人就不能参军和保送上大学,享受不到这样的好处也就罢了,有的时候甚至还要挨批斗,在当时的社会上抬不起头来,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被人骂作“狗崽子”,日子很不好过。”(《榆钱》)少年往事不堪回首,记住的同时只为了不再出现那样的酸楚。

          韩开春的《野果记》在延续了他自己的关注自然世界、讲述人生片段、增长百科知识的这条大散文之路上又增添的一项新的品种,读来着实感觉热爱和挚爱远远超越“野果”给我们带来的甜蜜。

          2021/4/14(古盐河边)

          (十品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江苏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写作三十余年,发表作品约300余万字。有诗作被译成英文交流到国外。出版诗文集有《热爱生命》《十品诗选》《一个人拥抱天空》《穿过时间的河流》等11种。即将出版文学评论集《且看菊花开放》。曾获“诗神杯”全国新诗大奖赛一等奖及“十佳诗人”称号。现居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