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小说的范小青最近出了一本童谣集《江南童戏百图》,写了将近40年,创作出了20多部长篇、400多个中短篇,范小青仍表示自己不适合写儿童文学。所以,在接受记者专访时,她说得最多的还是自己即将出版的长篇《灭籍记》,是从生活中来再到生活中去、最终让她投射到作品中的种种现实,以及她在南京“打工”的心路历程。
■本报记者 王峰
没有题材洁癖?
其实还是有的
记者:江苏并不缺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家,《江南童戏百图》会是你迈向儿童文学创作的第一步吗?
范小青:我觉得我不适合写儿童文学,至少到目前为止,我完全、丝毫没有写儿童文学的念头。《江南童戏百图》是一个应约、命题之作,我开始是犹豫的,因为我从来没有写过儿童文学作品,我怕我的文字已经不再年轻、不会年轻了,所以当时很犹豫。但是周矩敏老师的画打动了我,童年的记忆在内心卷起了情感的涟漪,这一百种童戏中,我至少也有玩过几十种吧,我很愿意用我的文字叙述出我对它们的眷恋,以及时代变化后对于各个时代不同的童戏的想法。
记者:这是不是你作为“没有题材洁癖的作家”的又一例证?
范小青:没有题材洁癖?其实还是有的。怎么可能没有呢?虽然我写了各种各样的人物,似乎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写,但是他们是有共同之处的,这就是他们身上是有现代性的,我能够从他们的故事和生命中看到形而上的东西。
如何证明一个人?
纸比人重要
记者:你最新的小说《灭籍记》,关注到人一辈子都至关重要的“一张纸”,谈一谈这部作品的创作源头呢。会出单行本吗?
范小青:小说单行本将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这部作品一开始是从关注、关心许多老宅子的命运开始的。在现代社会,你要知道一座真实的房子,那肯定先要有一张纸证明你的房子是存在的,证明它存在在哪里;你如果要相信一个人,那也肯定得有一张纸,证明这个人的存在,等等,于是,就从实实在在的一座房进入到轻飘飘的一张纸了。纸比房重要,纸比人重要,这么说看起来很夸张,但是你能说它不现实吗?
小说《灭籍记》在大的荒诞的背景下,细节却是真实的生活化的。比如小说中设置了一个极其荒诞的情节,“我”的母亲,为了逃避迫害,虚构了一个“我”,也许“我”是不存在的,但是我有纸呀。那纸上,“我”的名字叫“永梅”(可能就是“永没”),但是这个不存在的“我”,因为存在于纸上,所以被几乎所有的人接受了,大家都认为“我”是存在的。
记者:这倒让我想起,看你的介绍,有的写明你籍贯“江苏南通”,有的直接以“苏州人,生于上海”表明。
范小青:这也是一个荒诞有趣的事情。我先坦白一下真实的情况,我,祖籍江苏南通,出生上海松江(当时是江苏松江),三岁时随父母到了苏州。就是这样的一个情况。只是从前在我们小的时候,年轻的时候,填写各种表格时,并不太在意这些,也没有人特别关注这些事情。那时候就随手一填,或者苏州,或者松江,或者南通,说不定每一次都不一样,没当回事。以前我曾经看到一本文学家词典之类的书,上面有我和我哥哥(范小天),但是我们兄妹俩却不是同一个地方的人,人家跟我开玩笑,哦,你们不是亲生的呀。再比如,当年我家的户口本上,我家五口人,竟然有三个人出生于2月1日。其实我家五口人中,没有一个人出生于2月1日。
写尽城市发展中的各种人物
记者:有一种说法,写城市就是写尽小巷深处的平常人家。从你的诸多短篇可以发现,你对小巷文学一直还是很青睐和缅怀的。
范小青:现实不是静止的,不是固定的,它是运动的,前行,或者后退,跌宕起伏。地域特色也是现实,它也在变化,也在消失和生长。所以,我的小说,也就是这样运动着,变化着。随着城市的发展变化,我仍然在写苏州的现实,但是我面对的已经不是从前的苏州。这是一个新的现实。当下,在网购风靡的日子里,我写了快递员,在中介风行的岁月中,我写了中介员,现实中我们需要纯净水,所以我会写送水工,现实中我们要装修房子,我们要搬家,我们要请钟点工,等等等等,这些人我几乎一一都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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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苏州小巷到南京小巷
范小青以“小巷文学”步入文坛,在苏州生活的时候,一有空,或者一有念头,就会到老街小巷去走走。南京也有很多非常市井的巷子,可是她在南京却没有更多的时间和心情去跑大街小巷,因为,“实在太忙了,心也比较乱”,尽管“南京比过去精致了。”
2008年,范小青到江苏省作协主持工作,开启了家在苏州、工作在南京的人生模式。工作繁忙而琐碎,一度她会在电脑上开两个窗口,一边是工作报告,一边是小说。
范小青住在西康路,走出几步就到了颐和路。一条颐和路,半部民国史,她会不由得感叹:“真是怎一条颐和路了得。”在西康路和颐和路那一带,还有许多街巷,“只需看一眼这些街巷名,就能感觉历史的烟火从这里升腾起来了。”
范小青很喜欢这个片区的风味,为了每天可以走不同的路线看不同的风景,常常迷路。她觉得对于南京的人,自己是有感觉的,“因为这十多年,我尽和南京的人打交道了,所以今后如果写南京,可能会更多地写南京人。”(来源;南京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