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镇江市第一人民医院重症医学科的医生刘竞。
我是在2月9日凌晨零点整,接到院领导的电话通知的。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元宵节晚上。能在这个时候接到院领导电话,我心里已经预感到,任务来了。
领导总是很会说话,既下命令又做思想工作。“刘竞,你带队有经验,这次还让你带队,行不行?”我能说不行吗?我说行。
其实在2019年6月至12月,我作为镇江市一院援陕医疗队(共5人)的带队,前往陕西省渭南市合阳县医院医疗援助半年。12月底刚回镇江,回来还不到40天,领导又给我封了个“官”——镇江市第三批援鄂医疗队的带队。我要带领来自镇江市10家医院的29名医护人员奔赴孝感。
接了这个官后,妻子一夜没睡。我挂了领导电话,又赶紧给岳母打电话,请她来家住,照看13岁女儿和3岁儿子。岳母说,你可别出事啊,你是家里的山,你不能倒下了。我说放心,孝感没那么严重。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有点打鼓。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数,随时都会有变数。自己会不会感染,会不会发生不幸,在那天晚上谁也不敢打保票。做为重症科医生,我见过许多生死垂危,做急诊手术时我总是很冷静。可生平第一次要面对自己的生死未卜,还是悬着一颗心的。后来自己还跟同事打趣道,没想到医生也有凶险的时候。
第二天早晨6点,我提着行李,准备出门。我让老婆不要送,自己走就行了。大女儿还在睡懒觉,都不搭理我。小儿子被我吵醒了。我低声对他说“爸爸出门了”。3岁的儿子还不懂事,躺在床上微笑着冲我摆手“拜拜”。我出门拖着行李一个人下楼,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万一自己回不来了,这就是与儿子最后的告别,没想到居然这么若无其事又悄无声息的。
29人在医院里集合,有好多来送行的家属。电视台的记者也来了,东拍西拍的,但大家都没那个心思,话别还来不及呢。前面家属还好好的,叮嘱多注意安全,可等到最后下达出发令时,突然就都哭了。镇江市的29人又在南京禄口机场,编入“第五批江苏援湖北医疗队省队”,共有302人,都是来自江苏10个市的医护人员。过去大家都不认识,今天同乘一架飞机,就像同一个火车皮拉上前线的生死与共的战友。所以,后来大家建了个微信群,就叫“302团”。当时坐在同一架飞机上,真的就像我们要一起奔赴前线去打仗一样。
飞机飞到半路,领导说,不去孝感了,直接飞武汉。武汉这两个字,在当时多么具有冲击力啊。飞机上,大家都沉默了,我知道,每个人的心里,都变得沉重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就像每个人都要面对着未知。
2月9日到武汉后,已经很晚,我们统一住进宾馆。为了避免中央空调可能导致的空气流通交叉传染可能性,空调被关了。当时的武汉还很冷,特别是晚上。当时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领导说过一句话,“这是战时状态,你们不再是老百姓,在病毒面前,你们就是军人。一切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一切从简,任何困难都要想办法克服。大家在前台领了方便面,匆匆吃过后,就裹着被子赶紧补觉,因为明天,就真的要上战场了。
为了防护,所有人,无论男女,都理短发。然后是焦急地等待命令。我必须做好29人的心理工作。没多久,就接到命令,我们302团,连同江苏省人医的37人,总共339名医护人员,独立接管“武汉市开发区体育中心方舱医院”二号舱。独立接管——就是339人要分四个班,每个班都要具备整套医院体系,包括具备医院的不同工种,包括负责病人的吃喝拉撒。我们二号舱有580张床位,从2月13日开舱,几天功夫就收治了540名确诊患者。
2月15日,星期六,突如其来的寒流,降临武汉,大雪纷飞。我带领镇江队的8名医生,进入武汉体育中心方舱医院2号舱,去值夜班。方舱里都是确诊患者,可以说我四周的空气里,到处都是小的看不见的,微乎其微的病毒。我的防护服只要有一丝丝漏气,我就可能立刻由穿防护服的医生,变成穿病号服的病人。有一个年轻的护士偷偷问,“如果我被感染了,能不能送我回江苏治疗?”可当时在我们医护人员中,有一句很流行的玩笑话——“无论多忙多累都要做好个人防护,因为一旦感染回江苏的就是你的骨灰。”当然这只是提醒大家做好个人防护的玩笑话,但第一次进方舱,我确实感觉心里很压抑,气氛很沉重,有些病人的眼神里,透漏着生死未知的恐惧。
但是,我们当时接到的命令是,“必须确保0死亡。”就是说无论医生还是患者,都要活下来。对于刚“开舱”就收治那么多病人的我们,还要保证零死亡,压力特别大。如何保证零死亡,能保证零死亡吗?2月15日,整个白天,我跟几个“战友们”都在调整着、准备着,医用洗手液、保暖背心、暖宝宝……甚至还有必备的成人尿不湿。悬着的心里,又有一丝丝莫名的将上战场的兴奋。
18:10终于等到冲锋令,几个人斗志昂扬又胸中忐忑地下楼集合,先在大雪纷飞的酒店门口,来了一张帅气的合影,然后登上了通勤公交车。18:52抵达方舱。
几个人不吭声地互相协作,穿防护服、N95口罩、外科口罩、帽子、手套、靴套、鞋套等等防护装备。为了做好严密防护,按照全套流程下来,已经浑身发热了。着装整齐后,完全像几个太空人,相互难以辨认了。于是按照惯例,在各自防护服外,用粗大的黑笔,写上自己的姓名和来自哪个医院。然后几个人举着拳头,各自鼓气,戴着头罩喊“武汉加油!中国必胜!镇江来了!”20:00几个太空人准时入仓。
我是当晚方舱的医疗组长,负责全舱所有事的协调。其他医生分别负责ABCDEF六个区以及分诊收治区,每区配备一名医生与两名护士。党中央有指示,“应收尽收,不漏一人”,宁可有空余床位,也不能让患者没地方。所以当晚方舱已收住确诊新冠患者540例。值班医护人员因为要负责所有患者的诊疗护理,及各种生活需求,一刻不得停歇。一会这个喊护士,一会那个喊医生,从问诊到配药到吃喝拉撒,大事小事全得管,还有心理焦急不稳定的,要谈心开导。此外还要处理病人合并的呼吸衰竭、心力衰竭、肾功能损伤、心律失常、高血压急症等等等等。方舱外的省队总值班24小时不间断地通过工作微信群、电话、对讲机,与舱内保持沟通协调。一旦发现重症,必须第一时间转至定点医院,确保0死亡。
2月15日的时候,大家刚住进来两天,心情还很沉闷。最糟糕的事也被我赶上了,下大雪气温骤降,大家都喊冷,于是联系后勤保障部门,紧急送来100多床棉被。刚开始时,病人都害怕分不到棉被,有人不排队,插队上来拿了都跑。医护人员赶紧劝大家,不要急,大家都会有的。不久,第二批棉被也送来了,这一次患者不急了,连队都懒得排了,都躺在自己床上,安静地等护士送。后来包括盒饭,都是护士给大家挨个送。
忙碌好久,我终于抽空坐下来喘口气,突然又接到E区医生对讲机呼叫,我迅速赶到现场。一位张大娘,突然喊头晕,上不来气了,躺在床上哆嗦,几个“太空人”赶紧跑过去围着她做各种检查,临床诊查判断她主要是情绪焦虑、恐惧,舒张压稍高。哪知这时张大娘突然坐起来,两手死死抓住我的胳膊,猛烈地摇晃,当时我的脑袋里嗡地一声,后背直发凉,这种意外情况我头次碰见。我的防护服眼看就要被她撕开了。张大娘还在喊,“刘医生,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死也见不到我女儿了。”听她一喊,我心里又很不是滋味。我赶紧握住她的手,不断鼓励她,大娘没事的,大家都会没事的,你一定能战胜病毒的。人在最危急的时候,就需要一股劲儿,一股强大的坚信能够胜利的意志。在大家劝说下,大娘情绪安稳了些,慢慢躺下来,身体也不颤抖了。用过高血压的药,第二天一大早,她又安然无恙了。后来的几天里,每次见她都是一副绝望的眼神,每天都在怀疑自己会死,见了我就不停地絮叨,“老伴儿只是咳嗽,也没当回事,以为只是普通感冒,哪知送医院第二天,人就走了。刘医生啊,你说我是不是也快死了。过年前女儿还喊我去她家住,可我跟她闹别扭没去。哪知再也见不到她了。”于是,我每次见到她,都特意喊一句,“大娘,你今天又没事啊,还是轻微症状,放心,你身体好的很呐。”
凌晨00:00,大部分患者已经入睡,诺大的方舱终于安静下来,我们开始收集患者资料,分类上报职能部门,同时整理交接班信息。由于方舱面积较大,防护装备又密不透风,一刻不停地忙了几个小时,早已汗流浃背,保暖内衣紧贴在身上,热汗变成冷汗……更糟糕的是,虽然护目镜事先已经用洗手液和碘伏进行防雾处理,可两三个小时下来,已经结上一层朦胧的雾气,视物严重模糊。人在防护服里又憋气,无法适应,头晕乎乎的,完全像漂浮在太空里,身体在本能地发呕。有的同事实在没忍住,吐出来一小口,流在口罩里。口罩外是面罩,一股刺鼻的呕吐物味道充满防护服。可没下岗前必须忍耐,必须扛住。我也差点吐出来,硬是给咽回去了。
临近凌晨02:00,终于听到医护人员通道入口处,传来了世界上最动听的脚步声,值夜班的战友们来接班了,太令人激动了!认真的交接班后,我们分组陆续进入脱防护服出舱通道。这又是一个繁琐漫长的过程,因为脱掉污染过的防护装备,需要严格流程,细心操作,避免污染。两名战友一组,我扫尾,直至03:08我们才全员出舱完毕。
隔着刚换上新口罩,可我还是感觉到空气中,透露着宁静夜晚的冰雪的清新,摘了护目镜的视野多么清晰。03:30通勤车准时出发返回宾馆。车窗外,一栋大楼被整个红色灯光覆盖——“武汉加油,中国加油”。马路上空荡荡的,洒水车在为街道消毒。我坐在车里,忽然感慨,健康与自由才是人生最重要的东西,我们太应该珍惜平静正常的生活了。大雪已经渐停。我在车里默默祈祷,这是一场预兆祥和的雪,祝福中国平安的雪。
04:12踏进酒店,前台工作人员用一阵消毒喷雾欢迎战士们的归来。从大堂拿上酒店免费提供的泡面、零食,各回房间。进门前,对着自己和门把手自喷酒精消毒,外套、外裤、鞋子挂在门口喷酒精消毒,换第一双拖鞋进入房间污染区,摘口罩,脱光光,内穿的洗手衣、袜子放入盖桶中消毒液浸泡消毒。因为在方舱内工作不能脱防护服,也就不上厕所,所以每个人都穿了尿不湿,可脱下尿不湿才发现居然是干的。因为几个小时下来全是汗,根本就没小便。当时自己还想笑,小时候没穿过这种高级尿不湿,40岁的人了又开始穿尿不湿。接着换第二双拖鞋进入缓冲区,再次酒精手消毒,全身热水淋浴30分钟,清洁口鼻腔、外耳道。换第三双拖鞋进入清洁区,终于可以瘫到床上了。
可现在已经是05:30了,我钻进被窝,熄灯。人可能困过头了,一下还睡不着。我望一眼窗外,凌晨的武汉,真的很美,安安静静地被雪覆盖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明天又将是晴天。
因为个人手机是无法带进方舱的。我这才打开手机,突然发现有多好微信留言,还有许多陌生人发来的短信。陌生短信大都是我曾经做过手术的病人,其中有一条我至今都留在手机里。因为那一晚,在我最困倦最脆弱的时候,忽然有一个远方的陌生人发来短信,“刘大夫,我是曾经被你急救过的病人,我今天在镇江新闻里看到你们医生出征的画面了,没想到你也去武汉了,你是好样的,你是我们的希望,你们是中国的希望,祝平安归来。”就在那一刻,我虽然躺在武汉的一家宾馆里,可我感觉自己就躺在中国的大地上,作为医生我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的荣誉感,我所有的苦,都是为了祖国。
熬过最初的那几天,后来情况就在一天天好转,开始有病人治愈出院。患者也看到了希望,大家都放下心来,坦然地面对疾病,时不时的走出方舱,到划定区域的院子里透透气,通过大屏幕看电视新闻,唠嗑的唠嗑,还有人跳起了广场舞。有的患者还拿着手机做抖音直播,有一个B17床的患者网名叫“猴赛雷B17”,在抖音里做的直播居然还火起来了。还有的患者要跟宇航员一样的医生护士合影留念。后来我们还和出院的患者相互加了微信,许多方舱医护人员的工作照片,都是患者为我们拍下来的。我13岁的大女儿在新闻里看到方舱医护人员被防护服勒的皮肤深凹,她突然发来一条微信,说爸爸,原来你那边那么辛苦啊。
方舱内的患者,有的年龄和我父母相当,有的和我年龄相仿,还有一个最小的患者只有十三四岁,和我女儿一般大。在一起久了,感觉他们真的就像我的家人,我也真心希望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平安康复。
我的家人都在远方,他们怕影响我休息,平时都不敢给我打电话。只有3岁的儿子,不管不顾拿起手机就发视频通话。有一天我上午去方舱医院参加完消防演练,午饭后忙里偷闲补会儿午觉。刚睡就被电话吵醒,三岁的儿子在视频通话中皱着眉头说:“爸爸,你到底是在陕西还是武汉呀?怎么还不回来陪我去恐龙园玩啊?”我当时疲惫的很,被吵醒了又烦心,好不容易才哄得儿子挂断电话,却再也无法入睡。小儿子还不懂什么叫危险,还吵着要我带他去玩,当时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在方舱这段时间,我瘦了6斤,最厉害的一个医生是瘦了12斤。他说减肥效果真好。在方舱里工作不吃不喝,所以每天尿不湿上的尿都是金黄色的。镇江29个人,刚好又是在2月9日到的武汉,所以大家建了个群,叫29排。29人里,有几位医护还发病了,独自隔离,一个人开始胡思乱想,猜疑自己是不是感染了。一位医生得了中耳炎,有点低烧,当时他内心五味杂陈,经过复杂的心理斗争,最后做好了坦然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可幸运的是,确诊下来他没有感染。
2月20日,17:00我踏上去晚班的通勤车,又是一个20:00-02:00的晚班。我在二线总值班岗位,一个人,一部手机,一部对讲机,一台笔记本,负责舱内外所有事务协调、总结、上报。一接班,手机和对讲机就响个不停。而今晚的重头戏是核查及准备明天8个病人出院!
每个人3份文书:一份出院记录,一份出院,一份出院病人交接登记表。隔着护目镜,在笔记本上码字到近凌晨02:00,终于搞定!
在与出院病人家属电话核对家庭地址时,一句句“终于可以回家了”,“感谢医生”,“你们辛苦了”……一切都值得了。
2月26日,飘了一个上午的小雨终于停了,天还是那么的阴沉沉。今天的中班首要任务是安排25名病人治愈出院。我带着病人出院交接文书,来到病人通道出口处,武汉的各个区依次安排人员车辆来此接。与武昌区接送人员一一核对好名单,签字交接,电话通知舱内医生安排病人出舱。每个出院的人都穿戴整洁,面带喜色,排队出舱,阴冷的天气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心情。每次一个人,由出口处协勤人员先给他们全身喷洒消毒,再对其携带的随身行李消毒。
舱内我经管过的一个95后小姑娘走来,我戴着口罩说,“恭喜,你和妈妈一起治愈出院啦!”她愣了两三秒说,“你是那个镇江金山寺的刘医生?你今天没穿防护服,没有防护服上的名字,我都不认识你了。”我笑着说:“金山寺那个是和尚,我是江苏的刘医生!”姑娘哈哈大笑起来。我伸手一递,“你和妈妈的出院文书。”她接过出院文书说:“感谢你们江苏的医生护士来帮助武汉!”我摆摆手说,“不用谢,不用谢,抓紧上车!”
3月7日,武汉艳阳高照。又是出院患者的交接。方舱出院已经不像前些天,动不动每天出院几十到一百多人,今天只有6个人,因为方舱里剩下的患者已经很少了。一位女患者刚出舱,在喷洒酒精消杀时,她就紧闭双眼,一副很享受阳光沐浴般的表情。消毒后她对我一个鞠躬说:“谢谢江苏的医生!明天我可以过女神节了!”我笑着递上出院礼包说:“女神,恭喜你出院!”那个最小的13岁女孩出院了,她妈妈在另一个隔离点上,我们联系社区人员把她送到了妈妈那,她们母女终于团聚了。那位总是怀疑自己会死的张大娘也出院了。那天她整个人都阳光灿烂,特别开心。走的时候她对我说:“刘医生我走了,我回去就把武汉的房子卖掉,搬去跟女儿住,照看外孙女去了。”我戴着口罩都被她逗乐了。
3月8日,女神节那天,我们的二号舱休舱了。从2月13日开舱,到3月8日休舱,我们收治了570名确诊新冠患者,其中有436名患者治愈出院,134名转往定点医院,先后接受过WHO国际巡视专家组、孙春兰副总理率领的巡视组视察,被评为全国先进集体,成为“标杆方舱”。
3月10号武汉所有方舱全部休舱。
“302团”开始原地休整,培训,待命。3月17日,所有人打包行李,等待命令。有人说要转战下一家医院,所以当时大家都做好了继续战斗的准备。可心里又特别渴望早日平安回家,陪陪亲人。接到最终命令,302团返回江苏。大家都欢呼着跳了起来,伸出大拇指合影留念,大家相约过几年再一起来武汉,看看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众人拖着行李上车。我上大巴前,有一个老头,好像是社区志愿者,帮我把行李提上车,然后站在大巴车里,突然很郑重地说:“感谢江苏医疗队的付出!请接受一个退伍老兵的敬礼!”一个标准的军礼,让我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我戴着口罩站那里傻傻地笑。车上众人也都欢快地笑了。
车驶向机场。车里的人开始安静下来。车窗外,能看见当地的社区工作人员,还忙着给小区送菜。我们坐着车,像一群从战场上凯旋而归的士兵。可当时的内心,并没有一点点的英雄豪迈。我的内心特别平静,望着窗外的世界,我为平静的生活感动一种珍惜,为所有活着的人感到一种温暖。或许,这是一名士兵的真正的内心。我望着窗外,我要离开了,我祝福武汉。
回到镇江,警车一路护送大巴车,隔几米就是一个警察站在路边敬礼。我们都说已经达到人生的巅峰了。我给家里打电话,说爸爸回来了。大女儿说回来你又不能回家。是的,大家都住进了隔离点,家属们来到楼下望一望。那天下午是我睡的最久的一觉。
我们回来的第二天,3月18日,湖北、武汉新增病例归零。
几个月后,武汉胜利了,中国胜利了。而我们镇江市的29名医护人员,也早已回归各自的生活,忙碌在各自的岗位。从战场上回来,我们又都成为一些平凡的人。
有一天,我在医院饭堂吃盒饭,电视里正在播放两会新闻,突然传来一句这样的声音——“人民至上,生命至上”。听到这句话时,我仿佛又坐在方舱里,不知为何,突然就捧着盒饭,忍不住地掉下泪来。
王东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全国公安文联会员,江苏省作协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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