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完日月潭,夜宿南投教师会馆。
感觉台湾对教育投入很多,在台北参观阳明山的中山楼,以前国民大会召开的地方,也隶属于教育部门。
会馆的每间客房外,有一个小小的阳台。搬一把椅子,独坐阳台上,手按着栏杆,看日月潭畔的夜景。
日月潭四周群山环抱,重峦迭嶂。教师会馆在一个坡上,从五楼的阳台看下去,眼前是一片林子,好些树顶都伸到了齐阳台高处,从树丛中望过去,下面是暗青的溶于夜色般的日月潭水。
日月潭位于南投县,是台湾唯一的天然湖。
下午游日月潭时,正下着雨,细雨飘飘洒洒。湖天一色,迷迷朦朦的。浅浅的倒映在湖中的群峰之影,被风吹雨拂弄成波波碎皱。
日月潭中有一小岛,远望好像浮在水面上的一颗珠子,旧称珠仔屿,现名拉鲁岛。早就见过资料:以此岛为界,北半湖形状如圆日,南半湖形状如弯月,每到黄昏,日光月影相映成趣,日月潭因此而得名。
接待我们的夏潮基金会,请的导游宝哥曾是文学青年,他的讲解丰富翔实,往往带着一点文学色彩。他介绍以不规则的菱形日潭与细长弧形月潭构成的日月潭时,另有说法:日月潭本是一体,两处湖水深浅不同,一边湖床低,一处湖床高,出于观察角度的不同,黄昏时,水浅一点的地方,落日映透湖床,湖底如石英、云母等矿石,会映出色彩来,水色变得赤红;而深水一边则显得翠绿。
相比资料,我宁可相信导游宝哥的介绍。想象晴日里,夕阳西下,新月东升之时,双潭各显丹碧之色,光影何其美哉。
教师会馆居月潭畔。眼下细雨无月,雨细得有一阵没一阵的,放眼月潭之水,水波不兴安静无声。潭边正有一蛙,一声一声地鸣叫着。偶有萤火虫飞过,在树丛中若隐若现,飞舞着点点光影。
看楼前的树,靠近的是火焰木树,枝叶之上,花开得艳红。与红花想映衬的,是几棵树上的白花,只是想不出来四月这个季节开白花是什么树。一路陪伴照顾我们的夏潮基金会的张晓平,很热情地找来了导游宝哥,经宝哥介绍,才知在火焰木树后面叶片较大的是面包树,面包树是不开白花的,那面包树上,宛如开着的串串白花,是映着灯光而生成的。右边稍远处的高树是黑板树,也不开白花,因为黑板树的叶是轮涡状,那叶片上,含着了光,托着了光,聚着了光,白花之色更清晰些。原来,所有眼中的白花之色,只是远近不同与叶轮不同所映着的光影,都是光影变幻生成的视线错觉,我心里却不承认那是错觉,因为白花的色彩是多么真实。
离楼更近一点的一棵肖楠树,要比其它的树低矮些,朝下望它,肖楠树的一团团树枝树叶,宛如撑着的一把把伞,能看到被细雨濡湿了,也是因光影映出翠绿色来。
慢慢地,目光投向远处,湖的那边有车开过,在一排排树中忽隐忽现,车灯光映着湖面,忽明忽暗。这就是早在念中知觉很久的日月潭啊,朦朦胧胧,似真似幻。无由地想到了从日月潭游船上下来,在湖边看到的高山族邵族人的歌舞,歌舞中有形同舂米、划舟等种种生产劳动的动作,特色民族服装上的饰片在跳闪着……
人生于世,社会杂色,时时入心,变化着种种感觉,或强或弱,或重或轻,待时过情过,心中的痕迹有多少?如这夜景,在将来的记忆中,留下的是一片朦胧的光影之色。
记忆只是显现着人生在内心中的投影。壮烈激昂处,光影浓重;平淡缓和处,光影浅轻。不管浓重与浅轻,个中滋味,自知自品罢了。也许有错觉,却是美丽的,又何必在意其真实与虚幻。
于是在有节奏的一声一声蛙鸣中睡去。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在湖边的林道走一走,嗅着树草清新潮湿的气息,看着湖水漂渺浅绿的色彩,心中赞一声:好。
也许人生旅行中的景,有一声好,也就够了。